Tác giả : 清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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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.

天津的这个夏天格外炎热。海河穿越整座城市，将天津劈成两半，最后又无辜地奔向大海。老一代人都说水边清凉，生在千湖之城，王凯一直颇为认同这个观点，他小时候经常到长江边散步，感受江面上的大风。结果这个夏天却格外反常，晚上出来散步的老大爷都摇着那种最朴实的大蒲扇，只有几个人扇起扇子的时候才像是江风刮过。树上的蝉聒噪得没完没了，此起彼伏地让人心烦气躁。

这还是王凯第一次来天津。他人生的前二十年在武汉长大，毕业之后顺理成章地留在了北京发展，再后来火了之后都是跟着剧组在全国到处乱跑，一度以横店为家。对于离北京高铁只有半个小时的天津，他觉得与北京大同小异，因此就从未把它列到旅游的范围之内，这次还是跟着整个猎狐剧组驻扎，才有机会来到这座城市短暂地生活几个月。

虽然是第一次来，但是这座城市让他在冥冥之中有种亲切和熟悉感——像是他的家乡武汉，马路从来没有笔直的正南正北，每天出门办事都要在河的两岸折腾好几圈。有一天剧组为了节省成本，把所有过江的镜头都放到一起拍了。他们一趟一趟地开车，一遍一遍地讲着不同的台词，从中午一直拍到下午四点，所有演员，包括摄像师傅和前面拖车的司机都转得直想吐。但王凯还好，恍惚间他回到了他久别的家乡，江边的每一栋房子、每一棵树木都让他看不厌。

那天收工的时候所有人都是恍惚的，眼前还在不断重复着大沽桥的影子。导演也一头大汗，看演员状态不太好，赶忙喊了收工，明天再继续。

王凯钻进旁边的便利店，自掏腰包买了箱解暑的酸梅汤，递给剧组所有的演员和工作人员。他一向会做人。大多数人都笑着接下，三三两两地站在树荫里聊天，等待所有道具收拾完毕。分了分之后转眼间纸箱子里就只剩下了最后一瓶，除了他手上拿着的一瓶，他四下里看了一圈，没有看到老搭档王鸥的身影。

过了一会儿他才看到那个高挑的身影从大楼的阴影背后闪出来。王凯习惯性地帮女士拧开了瓶盖，递给王鸥。大概也是渴得要命，王鸥接过来，迫不及待地灌了一大口，咽下去之后道："爽。谢谢你的酸梅汤。"

"刚才干什么去了？突然就看不见你人影了。酸梅汤晒了半天都热了，不好喝了，刚才冰镇的才叫爽。"王凯打开他手里的那瓶，尝了一口，随后撇撇嘴。

"有个老朋友，正好来天津了，想约我......不，我们一聚。也是你的老朋友哦。"王鸥随意地擦了一把脸上的汗，笑着眨眼，"你们大概......有几年没见过了吧？"

"谁啊？胡歌？还是涛姐？不对，老胡现在不是在国外么......"王凯摸着下巴思忖道，"那就是涛姐？她怎么突然过来了？"

"涛姐出国度假去了，还问我要不要代购。一看你最近就是没看过朋友圈，她天天刷屏，看得我羡慕死了，"王鸥吓唬似地装作要点他脑门的样子，"来的人，是我师哥......也是你师哥。"

王凯在脑子里搜索了三秒来人到底是谁，一句"我们两个共同的师哥是谁啊"差点脱口而出，随后半是轻叹一声，"......东哥啊。"

"是啊，他正好来天津看一个生病的朋友，听说咱们剧组也在，还有好几个老熟人，就直接杀过来了，正约我明天晚上喝酒呢。你们这是有几年没见过了？每年咱们几个聚会的时候，要么你飘在横店，要么他飘在横店，就没一次都在北京的时候。先说好了，这次你可别又跑了啊。"

"好好好，行，这次我肯定不跑，"王凯脸上挂着几丝苦笑，"除了咱俩，还有谁去？"

"晓然肯定的，我一会儿问问奕君哥的，这都是能在B站上让他们剪出'三生三世'的老熟人了，估计也会去吧。大家平时都忙，这次也是真难得，竟然在天津聚上了。"王鸥说着便打开微信，敲敲打打了一会儿，把五个人拉了个群。"他们俩都去。东哥订了五点钟的包厢，地址发群里了，咱们明天结束的时间不一样，先收工的就先去，后收工的后去。我看到你通告表了，明天你五点就收工，五点半，要是包厢见不到你人......后天咱走着瞧啊，反正咱剧组'来日方长'呢。"

王鸥拍拍他的肩膀，转身帮忙去收拾道具。

直到晚上收工回到住处的时候王凯还是愣神的。他翻箱倒柜想找啤酒，最后只找到了一罐快要过期的可乐，打开的时候迷迷糊糊没留神，易拉罐锋利的铁片划破了他的食指指肚，留下一个浅浅的伤口。

靳东诶，靳东。

他很久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了。

1.

第二天开工的时间不算早。王凯顶着黑眼圈出现在化妆间的时候惊到了所有人，造型师问了他一句："凯哥，你昨天这没睡好么？黑眼圈这么重......"

王凯平静地打断他："还行吧。今天麻烦你多上点遮瑕了，谢谢。"

王凯也知道自己的状态有点差，毕竟昨天翻来覆去地两点才睡着......但为了不给剧组添麻烦，他也在尽力调动着所有的情绪，眼角处因为笑得太假而有点卡粉。今天上午的这场戏是小卉出狱之后，夏远去看望小卉的父母，原本寄希望于能够再见一面，结果却发现物是人非，那个与自己相伴了十多年的女孩就这样决绝地离开了北江市。

他的台词一向不会出任何差错，顺利地过了第一遍之后导演立刻喊了停，把王凯拉到一边没人的角落里，"你今天的情绪怎么了？昨天晚上出什么事了？刚才那遍......我从监视器里看你的特写，感觉完全不在状态啊。"

"抱歉......我的错。"王凯用力搓了搓脸，把眼睛下面厚重的粉底搓掉了一半，露出发青的眼圈，"我好好调动下情绪，咱们......再来一遍。"

第二遍很快开始。这次比上次好了很多，语气、情绪、包括表情都算是到位，导演把几个演员拉到一起，又讲了一遍角色，"凯，你要注意那种介于惊讶和有预感之间的那种情绪，明明知道可能是这样的结果，但还是不愿意相信你喜欢的那个女孩走了......就是那种，不愿意相信的绝望感，也要有。你刚才表情欠了一点，只演出了惊讶。咱们再来一遍。"

王凯点了点头，表示明白。第三遍敲门的时候，里面的演员开门稍微慢了一步，他站在门口，脑子稍微走了下神。王凯突然理解了导演刚才说的那种情绪，这时门开了，他赶紧调动情绪："......伯母。"

后面过得很顺利。导演宣布这条结束的时候还过来夸他悟性高："不错啊，终于拿捏到了那种感情，表情很到位。当然我多提醒一句......你别太晚睡，咱们最近天热，累，容易中暑，要不第二天状态也不好。"

"嗯，知道了，以后肯定不会了。工作重要。"王凯微笑着应道。

中间一直到下午的这段时间里，王凯没什么戏份，他一个人坐在保姆车里，无所事事地背着接下来的台词。车里的冷风开到了最大，吹得他鼻子有点痒痒的，总忍不住想打喷嚏。背到心烦意乱的时候微信突然进来几条消息，他随手划开一看，是几个圈内熟人的电影要上了，想让他帮忙宣传一波，带带票房。

他打开微博，转发完例行公事之后点开了许久未进的超话。王凯本想看看有没有对他的哪部剧有任何新评价，结果被清一色的"明天就是kk生日了""我们小狮子快要过生日了"刷屏，往下又看了几条，去翻手机日历他才反应起来——今天是八月十七号，明天竟然是自己的生日了。

一年又一年，红了之后的每一年王凯基本都是在剧组度过，再加上岁数大了不愿意算得那么详细，在他眼里，生日逐渐归于平庸，跟平常出通告的每一天没有任何区别。当然每个剧组都会贴心地记得他的生日，准备一个大蛋糕，然后剧组里所有人都会借着欺负寿星的名义把奶油抹在他的脸上，最后抹成一只大花猫。

王凯倒是也不介意这些亲近，毕竟每年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和剧组在一起，跟以前那些圈外老朋友的关系肯定是淡了几分。但这样一来，他和几个老搭档的关系变得格外好，比如王鸥，两个人在琅琊榜没有直接的接触，仅仅是听到了对方的大名；结果后来到拍伪装者的时候突然玩到了一起去，都发现彼此私下里的性格格外合得来，再加之后在各种场合又合作了几次，关系越来越密切。

那靳东呢？靳东算什么？

中戏的师哥？玩得来的朋友？男友，或者......分开了好几年的前男友？